【杨戬同人】六尘不改
杨戬已不是司法天神……
孙悟空却成了斗战胜佛……
当年杨戬为护三界安好……
今日悟空愿护一人唱诵青山无恙……
杨戬缓步走入了结界，他知道在他触到结界的那一刻主人就知道了，却也混不在意，他本就是来寻他的。
杨戬走进了眼前的石穴，石壁上蛛网密布，若是不知，定以为这不过一处荒废的石窟，可杨戬知道不是，里面有如来金身，有圣佛禅坐，还有那金碧辉煌的佛顶。
杨戬很快进到了内处，视野一下子由低矮的石壁转到了百余米高的穹顶上。
一端是一座佛祖像，另一段，是禅座。
数百盏长明灯中央，格格不入的摆着一方石桌，四只破旧石凳，突兀极了。
杨戬走过去，“嘭”的一声把手中的酒放在了桌上。这时，禅座上的猴子微微动了动，道：“杨戬，你不好好在玉泉山待着，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？”
杨戬掸了掸玄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自顾自坐下：“本座来看看你这孙猴子究竟是死是活。顺便来找你喝一杯。”
孙悟空从禅座上站了起来：“你莫不是忘了我早已出家了？”话虽如此，他却还是缓缓走了过来。杨戬抬眼看他，眉间写尽了倨傲，看不到半点几十年前低眉顺眼的司法天神的影子。
孙悟空穿着一身布衣，脚上踩着一双布鞋，手中捻着一串佛珠，早已脱去了一身金铠。走起路来越发像人了，言语之间也没了山野气息，若不是那一张毛脸雷公嘴，怕是要认不出他就是孙悟空了……
“哼，”杨戬一抖折扇：“当初可也没见你守这清规戒律。”孙悟空一跃而上，蹲踞在石凳之上：“杨小圣，俺说你这别的不见长，一张嘴倒更厉害了啊？”此时他方有了几分那泼猴模样。
杨戬一哂，他不过激一激这猴头罢了：“怎么？圣佛可是要比划比划？杨戬今日闲来无事，随时奉陪。”
他怎么也不愿，这磐石孕灵根心随天地生的猴子，便这么继续百年千年的将本性困在了一个佛字当中。在如今的孙悟空身上，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比当年的司法天神杨戬还要可悲的自己，看见了自己当年在玉帝王母御辇之前自称小神的模样。杨戬是为了三界苍生，你孙悟空又是为了什么呢？
孙悟空复又端坐，一掌拍开了酒坛的封泥，幻出了两个大瓷碗，到满了一碗一饮而尽：“杨戬啊杨戬，你今日总不能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吧？”
杨戬一手轻摇折扇，一手也为自己满了一杯酒，喝下去的动作却比孙悟空斯文了太多：“杨戬自认没有那么多事，既然我已不过是一届散仙了，直说无妨。大圣心本玲珑，何苦自封？”
孙悟空端着酒碗的手颤了颤，那拿惯了一万三千九百斤的金箍棒的手，竟好像不堪重负。
“杨戬，难道你当真不知不成？”
对面玄衣的天神一合折扇，目光如炬：“杨戬自问早已走出来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！”孙悟空又饮尽了一碗酒，回身似要走回禅座上：“杨戬，你护的是三界！是苍生！俺老孙自问心小，容不下那许多，如今，老孙愿护一人唱诵。”
“为了唐僧。”明明是问句才对，竟生生的被杨戬念做了肯定句。
“可……你又不全是为了唐僧……”
孙悟空又一个跟头翻了回来，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，他此时动作跳脱，像是回去了，又像是喝醉了，可不过区区几碗酒水，又怎么醉的了当年饮尽瑶池佳酿的齐天大圣？
杨戬一叩折扇，衣袂翻舞，额间天眼金光流转，好像又回到了当年，那个“听调不听宣”的灌江口杨家二郎：“你要护你那只知礼佛的师父！你要保你那原属道教心眼颇直的师弟！你要守你那猴子猴孙头上一片青天！所以你成了斗战胜佛，你再不是孙悟空，你再不是齐天大圣，你也再不配——做我杨戬的对手。”他前面慷慨激昂，后面一个字冷了下去，字字珠玑，却比那年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的火还要灼的孙悟空心焦。
“呔！”孙悟空旋身从耳朵眼里抽出了金箍棒，躬身提腿，摇头晃脑一指杨戬:“杨小圣！你可休要欺人太甚！”
“呵……”杨戬轻笑，手腕一翻，折扇也化做了三尖两刃枪。
“嗐！杨戬看棍！”孙悟空回身劈下金箍棒，震的石桌化作韲粉。杨戬抬手相迎，兵器相碰，发出了独有的刺耳声。
孙悟空愣了愣，他已数年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，竟莫名悦耳。反手又是一棍，杨戬也不躲，只一次次接下孙悟空的棒子。
石壁承受不住两位战神的法力，一次又一次被毁灭，又因着法阵的缘故一次又一次被重建。
半晌，一神一猴不约而同的停了手，相对而立。
孙悟空眼中火眼金睛的红金色渐渐冷却，终归于无。杨戬额间的天眼却仍然金光莹莹流转。
“哼，痛快了归痛快了，俺老孙却还得坐回那禅座上……”
杨戬笑的如沐春风，他一点都不意外孙悟空的说辞，可他也听出了孙悟空言语之间的动摇。
“酒便留给大圣，杨戬今日叨扰了，便先行告辞。只是尚有一句话留给大圣……”
孙悟空已然走回了禅座旁，闻言转过身，道:“老孙倒也愿意听听，说来看看？”
杨戬抬步走向石门，身形桀骜:“大圣可曾想过？玉泉孕菩提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！”
孙悟空参佛多年，岂能没懂其中奥义？
石门缓缓合上，石窟之内孙悟空像是因着刚刚一场打斗抽空了力气，跌坐在禅座之上，蓦地又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惊坐而起。
“玉泉孕菩提？玉泉……玉…泉……”
月余之后，孙悟空因顽冥不化除名佛门，世间再无斗战胜佛。
绿袍的道人在金霞洞内近乎溅泪，座前跪着身着虎皮裙脚踩登天靴的猴子。
洞口一身白衣的杨戬负手而立，嘴角噙笑，微曲的褐发散落肩头，像是刚刚从卷轴之中下来的人，还未来得及褪去满身墨香……
评论(9)